GNU 四十年

2023 年 9 月 23 日，工程师及作家 Ploum 在网站发布了 « 40 ans de GNU »，本文是翻译，譍作者要求以 CC BY-SA 授权（而非本站默认的 CC BY-ND）。我很喜欢 Ploum 至少在此展现的文风。您可在 Gemini 协议阅读原文与本文。

Richard Stallman 不想改变世界。他不想和风车战斗。他不想再造轮子。Richard Stallman 只想寻回他的朋友，他的社群。

这个蓄须的胖乎乎的年轻人，社交关系一直不简单。他总是沈浸在书里，爱解逻辑谜题，总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喜欢与人交往、长谈和跳舞，可他对数学的兴趣似乎总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他的幽默常被误解，使人惊愕或害怕。在 MIT 人工智能实验室，他才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感觉。日夜守着屏幕，手指敲着键盘，周围的人都是跟他一样寻找问题去解决，用最简单、最优雅、最有趣、或最荒唐的方式解决，为了艺术之爱，为了需求，或只为开个幼稚的玩笑。

每当他的电脑显示 login: 一词，他都很高兴。

但风向变了。1976 年，一位年轻的领导者，握有一间销售 BASIC 编译器的冷门公司，向计算机用户群体写了一封长信。在此信中他恳请计算机爱好者停止分发软件，及修改和复制软件。相反，他认为，必须购买软件，必须付给开发者。简而言之，必须区分带薪开发者和付了钱但无权了解程序如何运作的用户。

即使看过这封信，Richard 也充耳不闻。那时 Richard 对这个小 William Gates（又名 Bill）及其「微软」公司的产品不感兴趣。他深知「黑客」精神在于分享和好奇。Ken Thompson，Unix 的发明者，从未隐藏其分享所有实验的欲望。当其雇主 AT&T 的律师开始不情愿，先是注册 UNIX 商标，再禁绝一切分享时，他与 Dennis Ritchie、Brian Kernighan 及同事就乐于绕过所有规则。源码通过「丢」在办公室甚至公园长椅的磁带传播。整个 UNIX 的源码，由 John Lions 注释且评论，作为学生教育材料，宣称是世界上复印次数最多的计算机科学书籍，侭管禁止复印。

Bill Gates 与律师大军永远无法战胜黑客精神。至少 Richard Stallman 在做出他的 LISP 虚拟机和 Emacs 编辑器时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发现一家名为 Symbolics 的公司逐渐吸纳了他的所有同事，他的朋友。在 Symbolics，他们继续开发 LISP 虚拟机，但他们丝毫不能再与 Richard 分享。他们变成了对手，这是头发蓬乱的黑客不能想象的。为了挑衅，他此后开始在 MIT LISP 机器复制和实现每个 Symbolics 开发的新功能。他一人做了数十位工程师的工作。当然他没有访问源代码，只能通过 Symbolics 的文档猜测其工作原理。

环境变化是渐进的。Richard 失去了他的朋友，他的社群。他被迫，侭管不愿意，成为一个竞争者而非合作者。他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问题在他脑海中仍然模糊，直到有一天，一台新打印机出现在 MIT 的办公室里。

须知那时的打印机有一张床大，而且有很多问题。在前一台打印机上 Richard 制作了一个小系统，在卡纸时自动发出警报。他没多想，就拿起打印机的源码修改，没承想新打印机没有附带源码。当时计算机界还很小，Richard 知道施乐公司谁可能撰写了使打印机运作的软件。趁着出差，他去那个人的办公室索要副本。

讨论非常简短。此人无权分享源代码。如果分享了，Richard 需要签署保密协议，相譍地，他也无权分享。

无权分享？无、权、分、享？

分享难道不是人类的本性？知识难道不是完全建基于智力分享？

Bill Gates 的群蚁溃堤开始发挥作用。世界开始接受这样的思想：让 Bill Gates 成为世界上最富的人比分享知识重要。竞争必将战胜合作，黑客终究穿上领带，屈从律师。

再不行动，Richard 就不再能找到他的朋友，他的社群。他怒火中烧，决定凭一人之力重建黑客社群。团结在一个人人能分发、改进、修改，而无人能占有的项目。

他将项目称为 GNU，是 GNU’s Not Unix 的缩写，于 1983 年 9 月 27 日在 Usenet 网络上宣告。至今已经 40 年了。

GNU 生日快乐。

宣布项目之后，Richard Stallman 开始重写构成 Unix 的每个软件。一开始他独自从头创建了 GNU 系统，他唯一的失败是未能开发一个内核，使 GNU 可以在计算机上运行，而不需要非 GNU 系统。Richard 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他不仅编码，还发展了共享与自由的哲学。他发明了版左的基础。

1991 年，藉由 GNU 工具，包括编译器 GCC，一位芬兰年轻人 Linus Torvalds 从零开始创建一个内核。他将把内核归入 Stallman 发明的版左许可证。

但这是另一个故事了……